2022-04-19 18:12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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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闽江在南台岛北端的淮安头分水岭。闽江至此分为两股,北流为白龙江(又称闽江),南流为乌龙江。
■南台岛上的螺洲镇,是清帝溥仪的老师陈宝琛的老家,有“陈氏五楼”,图为沧趣楼。陈宝琛有《沧趣楼诗文集》存世。
■末代帝师陈宝琛是现代教育的先驱,他1907年创办的全闽师范学堂,是福建师范大学的前身。
■陈宝琛的夫人王眉寿亦热衷创办女学,对于福建女子现代教育有很大贡献。王眉寿的弟弟王仁堪是科举状元,据说有人送给她寿联:“夫门生天子,弟天子门生。”
闽江水系示意图。闽江是福建最大的河流,全长562公里,流域面积6.1万平方公里,约占福建全省陆地面积的一半。
闽江中游的水口水电站,装机容量140万千瓦,是华东地区最大的水电站,让闽江的通航受到影响。摄于2017年
水口水电站的船闸。因为坝下水位降低,当年设计的船闸大部分时间不能使用,近年来在坝下兴建了一座溢流坝提高水位,据媒体报道今年已经投入使用。摄于2017年
外地游客经常问:福建的省会为什么是福州?厦门的知名度更高,泉州的经济更发达,福州凭什么?
在我看来,福州凭借的,是闽江流域的力量。
文/图记者萧春雷
闽江三角洲平原上的城市
福建是东南山国,境内有武夷山脉和戴云山脉两大山群,处处崇山峻岭;河流短促而湍急,多独流入海;只有少数山间盆地和沿海平原适合人类定居。但福建所谓的“四大平原”,加起来还不如成都平原的十分之一。最大的漳州平原566平方公里,比福州平原略大,但漳州所在的九龙江流域仅占全省12%的陆域面积。莆田平原和泉州平原都很小,早在宋代就人满为患,粮食不足。
在福建各个区域里,位于闽江三角洲平原的福州,自然条件最优越。
闽江是福建最大的河流,上游三大支流发源于武夷山脉,在南平市汇合为干流,冲破闽中大山群的封锁,流经福州入海,流域面积6万多平方公里,是半个福建省的“母亲河”。闽江把上游三明市、南平市和下游福州市的经济和文化整合在一起,实力倍增,雄踞福建半壁江山。
我的老家在三明市泰宁县,属于武夷山区,山高林密。历史上,泰宁出产的木材、竹纸、大米等商品,多通过闽江上游的支流金溪、富屯溪运往南平,再沿闽江干流而下福州,在洪塘或台江上岸交易;船只返程时,则从福州运回盐、铁、布匹等山区紧缺物质。商贸往来促进了文化融合,泰宁人外出读书、工作、经商或游历,首选福州。
这种情况十分普遍。数百年来,福建沿海府县人多地少,长年缺粮,漳泉一带的居民纷纷过台湾、下南洋谋生。福州人很少背井离乡逃荒,就是受惠于闽江上游20多个县市的粮食供应。闽江上游山区是福州的经济腹地,福州是闽江流域的口岸和中心城市,二者形成互补关系。就算福州不是省会,整合全流域的力量,福州也是福建首屈一指的城市。
闽江流域经济的整合
闽江落差很大,礁石林立,自古有“闽水险于蜀水”之说。清王介眉《闽江考》提到了842处险滩。闽江三大支流沙溪、富屯溪和建溪,险滩处处,令人生畏。从南平市至古田县水口镇的闽江干流,自古流行“上游十八滩,滩滩鬼门关”的民谚。明王世懋《闽部疏》记载说:“延津(南平)以下,才有官舟,纾行矛戟间,有触立碎。”
闽江航运之凶险,长期阻碍闽江流域经济圈的有效整合。如果上游邵武府、延平府和建宁府的商品,选择陆路销往江西和浙江,福州就成为被遗弃的孤城、弱城。例如南宋时期,闽北地区因为邻近京城临安(杭州),诞生了朱子学派,思想文化之成就超过了省城;宋元时期的泉州,号称“东方第一大港”,经贸之发达也压倒了福州。从宋代到清代,官方曾多次大规模整治闽江航道,促进闽江流域经济一体化。实际上,直到清代,福州才无可争议地成为福建省的经济中心和文化中心。
茶叶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清廷规定,武夷茶肩挑过分水关,沿江西信江、赣江到大庾岭,进入广东,沿北江抵达广州港,再卖给英国商人,全程耗时两个月。英国人调查后发现,武夷茶如果从闽江顺流而下福州,只需4天时间。他们请求开放福州口岸,被清廷拒绝,鸦片战争后,福州成为通商口岸。大批武夷茶沿江而下,成就了福州“茶港”的美名,福州港的进出口贸易额一度超过广州,仅次于上海。
近代茶叶外贸整合了闽江流域经济圈,给福州带来了巨额财富、西方文化和全球贸易网络。近代福州文化的崛起,离不开这个大背景。
闽江航运的重生
遗憾的是,改革开放后福建的交通建设偏重公路和铁路,忽视了闽江内河航运。据统计,1986年福州与南平之间尚有货运量320万吨,次年开始兴建水口电站,闽江断航10年。1996年水口电站建成后,启用船闸通航,但因为坝下水位太低,全年通航天数和货运量均大受影响,最惨淡的2011年,全年通航仅44天,过坝货运量22.5万吨。
在今天,水运还有难以替代的优势:运量大、成本低、污染小、不占地,适合不太急迫的大宗物资。例如长江航运,货运量年年增长,很多人呼吁三峡大坝增加第二船闸。闽江上游的南平市、三明市山区诸县,是全省重要的林业基地、粮食基地、建材基地和能源基地,多外运粮食、煤炭、水泥、矿石、板材、钢铁等大宗低值物质,最适合水运通江达海。闽江断航,让福州重回“孤城”时代,连三明市都划归“闽西南经济协作区”了。
为了补救,2015年水口大坝下游开始兴建一座溢流坝,提高水位,让船只驶入船闸,以保证闽江干流全年全天候通航。工程已经于2021年底竣工,目前1000吨级船舶可通航至水口水电站坝下,500吨级船舶可直达南平延福门,不久的将来还可直达三明市区。风生水起的闽江航道,将让福州再次成为龙头,带动闽江流域经济的腾飞。
(文章来源:厦门晚报)
文章来源:厦门晚报